七百多年前高丽使团觐见忽必烈 李承休笔下的大都行原创

笺池斋有声互娱 2020-03-18 15:22:00 3325 文化

  今年初,新冠肺炎袭击中国后,韩国积极向中国伸出援助之手。二月底,韩国新冠肺炎确诊病例激增,中国也在第一时间,向韩国伸出援助之手。两国在疫情中的表现说明,中韩两国是友好邻邦。

  事实上,中国与朝鲜半岛的交往有着悠久的历史。早在周朝时,箕子(殷商遗族)就在这块土地建立了箕子朝鲜,西汉时期,汉武帝在这里设立了4个郡。

  918年,后高句丽的重要将领之一王建,被部下拥立为王,国号定为高丽。936年,王建消灭后百济,统一了朝鲜半岛。高丽王朝历经四百余年,直到1392年被李成桂的李氏朝鲜王朝所灭。

  高丽王朝与中国的宋元明等王朝有密切的联系。特别是十三世纪初期,随着蒙古迅速崛起并逐渐统一周边各政权,蒙古与高丽王朝爆发了几十年的战争,最终双方结成了翁婿关系,即高丽的君主娶蒙古公主为妻,成为元朝的驸马,两国开始和平交往。

  1271年,忽必烈改国号为大元,次年定都大都。1273年,元世祖忽必烈册封皇后、皇太子。三月份,元廷将这一消息普告天下,不久消息也传到高丽。高丽随即派出了使团。李承休被选为书状官,记录使团到达大都的每日行程及见闻。

  七年后,李承休将“大都之行”的诗文和日记整理成书,是为《动安居士集·宾王录》。这本书记载了正在修建中的大都(大都于1285年基本建成)的一些情况,比如长朝殿朝会、赐宴顺序等制度,也成为中国学者研究元史的第一手资料。

  李承休后来成为高丽王朝中后期著名的政治家、文学家。前几年,讲述高丽时代王权贵族之间权势斗争的热播韩剧《王在相爱》,就有李承休的身影。剧中,李承休被塑造为才华横溢且敢于言事的大学者,这也是他一生的真实写照。

  被贬后整理“北京之行”诗文

  李承休(1224年至1300年),字休休,号动安居士,高丽京山府嘉利县人(今韩国庆尚北道星山郡),是朝鲜半岛高丽王朝中后期著名的政治家、文学家。为官以敢于言事著称,由此屡次为权贵嫉恨而被罢官,又因过于忠直之故,亦长期不被君王重用。

  1280年,李承休又一次因为上书言事而不幸遭贬。当时正是高丽忠烈王王昛在位时期(王昛是第一位与蒙古公主联姻的高丽国王,迎娶元世祖忽必烈的女儿忽都鲁揭里迷失公主),忠烈王认为李承休“忤旨”,因此将他罢归“龟洞旧隐”(《高丽史·李承休传》)。

  李承休被贬后,回到旧日隐居的“龟洞”,自号之曰“容安堂”,终日与佛法做伴。大概是“谗人高张,贤士无名”的现状,使他对朝廷丧失了信心,以致屡屡自称“投梓乡看海藏,屏余事送残生”(《动安居士集·宾王录》)。

  谪居之时,他钟情于文学、史学创作,对政治几乎闭口不谈。一天,在查找断简残篇时,李承休发现了以前的一些诗文和日记,那是他七年前作为书状官陪同顺安侯王琮出使元大都时所写。他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在大都生活的点点滴滴,也再次怀念起了自己在大都时结下生死情谊的翰林学士侯友贤。

  回想起如烟往事,李承休不由感叹“两代君臣际会之期,一身出处升沈之际,宛然如昨”。感于此,李承休将这些断简残篇整理汇集起来,名之曰《宾王录》。“宾”者,“怀德而服”也,“王”,即是用来代指当时“威加海内”的元世祖忽必烈,所谓“宾王”即是自己随从顺安侯王琮觐见元世祖忽必烈的往事。李承休编成此集的目的,是要把他的传奇经历传之于后世子孙,让其后人了解到自己先祖的这一段“北京奇缘”。

  至元十年(1273年),元世祖在大都册封皇后、皇太子(蒙古传统的汗位继承制是忽里台大会推举制,忽必烈后来采纳汉臣的建议,采用中原王朝传统的嫡长子继承制来确保汗位继承,并于1273年二月下诏立嫡长子真金为皇太子)。三月份,元廷将这一消息普告天下,不久传之高丽。

  此时统治高丽的元宗王禃命爱子顺安侯王琮为贺进使,并广征国内能臣名士随行。其随行官员有“知枢密院事、御史大夫、上将军宋公松礼(宋松礼),尚书右丞李汾成,精勇将军郑仁卿,内侍户部员外廉承益,内侍保胜别将金义光,译语行首朗将金富允,指谕别将赵瑊,精勇散员池瑄,伴行使上朝千户中郎将金甫成”等人,唯独书状官一人难以选出。

  所谓书状官,即是高丽、朝鲜时代出使中国使团中负责记录使团行程的官员。一般来讲,前往中国的使团被叫做朝天使团或燕行使团,其中有所谓“三使”,即正使、副使、书状官。书状官要负责记述使团每日行程及使行见闻,使行结束后,这些文件都要汇总上交国王并作为资料保存。故而,必须要有足够的学问与修养的官员才可担当此任。

  高丽元宗王禃在书状官的人选上颇为头疼。据载,“上辄勅改望者至三”,即多次修改报上去的人选名单,无奈之下,都堂执事闵萱,想起前式目录事(职位名)李承休,早负大名,但位小职卑。元宗对此也颇为开明,言道“但以才举,何关职散”,便将李承休委任为书状官。当时,李承休家贫,元宗还亲自赐予其白金三斤,用以整理衣装。

  忽必烈先在万寿山接见高丽使团

  1273年六月初九,高丽使团从开京(现为朝鲜开城)出发,前往大都朝贺。阴历六月,正是夏日尾声。东北一带虽说气温要低于中原地区,但是夏末之时也会有风雨及高温相伴。

  一路之上,使团饱受风雨。据李承休记载,“会天淫雨,跋涉淹延”。两个月的路途之中,大雨不断。使团到达东京(今辽阳)时,又为大水阻断长达八日。炎热和大雨相交,使得使团中不少人病倒。李承休也不幸染病,八日之内,只得“馆楼凄吟”,曾作词一首云:

  趁日颠风吹作雨,平地成川,遮断朝天路。更说辽河那可渡,吞天浩浩银涛怒。

  病客楼中生百趣,一片秋声,先入庭前树。不有知音千载顾,也应没个宽心处。

  使团一行历尽千辛万苦,于八月初四抵达“中都城五里所”(中都城为金中都旧城,元代时金中都旧城还住有不少居民),元朝中书省官员欢迎了他们的到来。使团一行人下榻于一娄姓总管私邸,元朝派翰林学士侯友贤为馆伴,与他们沟通日常生活。至此,使团一行静待朝贺。

  此时,除了高丽之外,其他元朝属国的使团也纷至沓来。尽管各国前来庆贺的使团早早地到达了大都,但此时元世祖正在开平(开平城,即元上都,位于今内蒙古自治区锡林郭勒盟正蓝旗境内)一带巡狩。

  不久,元世祖皇后弘吉剌氏在万寿山的东便殿(万寿山原来是金中都之万宁宫湖中的琼华岛,即如今北海公园的琼华岛),召见了高丽使团,宴饮至中午。

  八月二十四日,元世祖回到大都。次日,忽必烈在万寿山广寒殿的玉殿接见了高丽使团。行礼过后,宴饮开始,据李承休记载,二十五日一天的活动,“寅而始申而罢”,也就是说从寅时(凌晨三五点钟)一直到申时(下午三五点),长达十二个小时之久。

  高丽使团享受特殊待遇

  八月二十七日,元世祖正式接受各国使臣的朝贺,朝贺地点在万寿山东侧宫城内的长朝殿。长朝殿亦被称为大明殿,是元代皇帝“登极、正旦、寿节会朝之正衙”(《南村辍耕录·宫阙制度》)。长朝殿规模宏大,据元翰林学士侯友贤言“此殿可容一万人”(《动安居士集·宾王录》)。

  当天庆贺之时,幢幡旌伞遮空蔽日,引人注目。元朝的王公大臣和外国庆贺使臣黎明而至,由阁门使依次引导至各自位置,并按序行礼致意。另外,“黄丹画地面,龙发白席为之方罫(guà,方格之意)”以别各自位置。

  据李承休所见,高丽使团被安排在“班心之下”,虽然要比元朝皇室所坐位置低一些,但相比其他各国使团“俾立于最后行尾”还是要高一点,这充分地显示出了元朝对于作为元朝驸马的高丽的礼遇。

  不久,元世祖携皇后一起从便殿进入长朝殿,接受朝贺,王公大臣及各国使者正式向皇帝、皇后致意。阁门使先长喝,朝贺大臣随之鞠躬,并两次拜兴。班首向前三步并复位,再行两次拜兴之礼,然后平身再搢笏(古代君臣朝见时均执笏,用以记事备忘,不用时插于腰带上)鞠躬,行三次舞蹈之礼。再跪左膝并三叩头,最后三次山呼万岁。

  礼毕之后,各大臣脱去礼服,换着戎服宴饮。值得一提的是,此时,元世祖特地加恩于高丽,允许其直接以礼服宴饮,省去诸多麻烦。各朝臣再次依序坐下,宴饮正式开始。宴席也有座次安排,顺安侯王琮一行人,被安排在皇太子和诸王之后,其他各国使臣则坐于“最后行末”。此日宴饮,王公、大臣、各藩国使臣以及前前后后侍宴的宫人,总人数达七千人左右。如此规模的宴饮,极为气派。李承休在《宾王录》中记载到,宴会的规模,连当时的元人都自叹,“自兵乱以来,未有是礼。”

  巧的是,第二天也就是八月二十八日,正好是元世祖的生日,各大臣及使团再次聚于长朝殿宴饮,高丽使臣盛赞元世祖对高丽的恩德,称其“淳化殷流,遍禹贡山川之外。”这一日的宴饮规模一如昨日。

  二十九日,高丽使臣在镇国寺北高梁之墟的毡幕中拜见皇太子真金,顺安侯王琮与真金在毡幕内宴饮,其余官员在毡幕之外。

  镇国寺在哪呢?它在如今海淀区白石桥一带。根据《析津志辑佚·河闸桥梁》记载,“庚午至元(1270)秋七月,贞懿皇后(即察必皇后)诏建此寺,其地在都城之西十里,而近有河曰高良,河之南也”。寺在高梁河南边,这也与李承休所载吻合。

  至此,顺安侯王琮一行基本完成了此次出使任务,出使的前前后后由书状官李承休详细记录下来,李承休在其文集中多次称赞元朝之圣恩。这些史料皆成为后世研究元朝宫廷礼仪等内容的重要一手文献。

  与中国文人诗文唱和

  在目睹元廷宴饮礼仪之外,李承休也与当时元朝文人多次唱和,尤其是与元朝的翰林学士侯友贤结下了生死情谊。

  李承休与侯友贤的交游始于下榻娄邸之际,身为翰林学士的侯友贤被元廷委任为馆伴,负责与高丽使团的沟通。侯友贤向李承休讲述了自己的经历:“五岁通五经”,号称天下神童,这也被李承休记录在《宾王录》中。在接触的不长的时间里,两人随即开始诗文唱和。

  双方一则通过译官,一则通过笔谈进行交往,使本来枯燥的日子平添了很多乐趣。需要提及的是,高丽、朝鲜王朝士人及官方文书皆用汉字,但人们说的并不是汉语,而是朝鲜语,尽管朝鲜世宗时期发明了谚文,但谚文主要流行于中下层,这也造成了高丽君臣可以用汉字作诗写字,但无法准确地用汉语沟通的情况。

  或许是大都城中很多人对高丽语言感到奇怪,使得高丽使团格外引人注意。侯友贤通过诗歌讲述了人们对他们的看法:

  四海车书一混通,风云际会得相逢。万里路途宾上国,盈筐玉帛贺中宫。儿曹怪彼语言别,君子知公道义同。自谓无才闻见浅,荒侍耻录日华东。

  李承休随之唱和:

  莫怪相看语未通,知音知在一奇逢。九门导我趋天陛,五岁多君拜帝宫。人品迥将霄壤隔,交情还与弟兄同。佐明日月光天下,恩照偏加鲽海东。

  在后来陪同的过程中,二人多次赋诗唱和。可以说,在元世祖未回大都的二十天里,语言不通的李承休主要的友人便是侯友贤。元世祖回大都宴请使团时,侯友贤也同时负责导引诸事,为高丽使团一行提供了重要的帮助。

  一般来讲,朝贺结束之后,高丽使团留在元朝的时间就不多了。在完成出使使命、处理完杂事并打点行装之后,使团一般会在数日内离开。

  九月初七,高丽使团的返程就提上了日程。尽管相识仅一个月有余,李承休与侯友贤便结下了深厚的情谊。李承休与侯友贤,姜、任两位宣使,娄总管等人(注——《宾王录》原文也未注明两位宣使及总管的全名)小酌一晚。李承休再次用以前唱和的韵即席赋诗,留别侯学士:

  无限丹心一笑通,天教管鲍偶然逢。老鸟受我投华屋,幼凤多君跃紫宫。远别颇嫌夷夏隔,真交尚喜漆胶同。死生穷达曾天赋,却要侯君少指东。

  九月初八,高丽使团正式踏上回程之路。侯友贤以及姜、任两位宣使前来与师团道别,他们在一起饮临行酒。据李承休记载,“歌管凄咽,停驻移时,叙别绸缪”。

  席间,侯友贤不忍挚友离开,再次赋诗一首,表达了深厚的离别之意:

  寒角邻鸡报五更,盈门驲骑促归程。雁飞遐塞林烟碧,马入荒坡草露清。东海待君应有望,西风送客岂无情。离愁莫尽尊中酒,更听阳关第四声。

  李承休也即席答谢赋诗一首。可惜的是,由于《宾王录》在流传过程中遭受损毁,这首诗的全貌已经无法再现,这大概也是李承休留给后人的一个遗憾吧。

  九月二十五日,李承休一行人到达鸭绿江边。十月初二,进入开城,彻底完成了这次出使任务,荣归故国。这次出使极大地加深了高丽与元朝的友好关系。高丽元宗对此大为满意,加封顺安侯为顺安公,李承休一行人各有封赏。这段“北京行”暂时告一段落。

  第二年即1274年六月十九日,高丽元宗去世。高丽朝廷大臣派遣李承休、池瑄、别古思三人告讣于元朝,这是李承休的第二次“北京行”。可惜的是,在这次出使中,李承休没有见到翰林学士侯友贤,也没有留下相关文字。

  在第二次“北京行”中,李承休还有一个重要任务:迎回世子王昛(初名王谌,1293年改为王昛)。因为他娶了忽必烈之女、忽都鲁揭里迷失公主,所以他一直呆在大都。当年七月,忽必烈册封王谌为高丽国王,王谌返回高丽即位为王,是为忠烈王。

  数年之后,李承休因为言事而被忠烈王罢官。忠宣王即位后,多次征求李承休再度入朝。李承休最后以密直副使、监察大夫、词林学士承旨的身份致仕,于元大德四年(1300)以77岁的高龄在家中与世长辞,结束了他传奇的一生。《高丽史·李承休传》称其“性正直,无求于世”。他的一生,也许正如他在《宾王录》的《编后偶书》中所说:

  偶寻遗草更沈吟,击壤那能中正音。自笑贫家无一物,空将敝帚享千金。

  补白

  侯友贤是《元史》里的侯祐贤吗?

  前文中提到,李承休第一次“大都行”的“馆伴使”是侯友贤,不过,在《元史》等文献中并未找到关于他的记载。《高丽史》也仅仅是提到“(李承休)日与馆伴翰林学士侯友贤唱和。友贤五岁通五经,帝征为学士,称神童。见承休诗表,心服辄诵之”。除此之外,没有更多记载。

  那么,李承休是对中国友人的姓名记载有误,还是说侯友贤真是籍籍无名之人,史书上没有收录?

  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陈得芝在《读高丽李承休<宾王录>——域外元史史料札记之一》(《中华文史论丛》2008 年第2期)一文的注释中提到这样一个观点,侯友贤与《元史·礼乐志一》中记载的侯祐贤的经历非常相似。

  至元六年(1340),刘秉忠奉旨拟定朝堂礼仪,他召集了十名儒生向金朝故老以及当时的大儒许衡等人学习,在这十个人中就有侯祐贤的名字。

  另外,根据李承休提到的侯友贤的自述——“五岁通五经,帝征为学士,称神童”,以及李承休离开大都时,赋诗留别侯学士的小注“侯君善算命”,可以与《代侯学士干省府求山资疏》一文的注释相对应。该文的注释称:“侯学士讳祐贤,自述云:幼年以神童得幸,特旨俾就刘文贞公受皇极象数天文历法……”

  两人有着类似的经历,且名字只有一字之差,或许侯友贤正是侯祐贤之误,但毕竟没有翔实的史料支撑,只能算是学者的猜测。

  不管是哪种情况,说明了这样一个事实:这位名叫侯友贤的翰林学士算不上是影响历史的大人物,仅仅是元朝官僚体系中很普通的一位学者和官员,但他们却为两国的文化交流做出了巨大贡献。

  其实,在中韩两国交往的历史中,这种现象并不是孤立存在的。

  朝鲜王朝(1392-1910)北学派的先驱洪大容曾于1765年作为“燕行使”的一分子出使清朝,并在北京结识了江南士子严诚、潘庭筠、陆飞等人,这三人在当时均是名不见经传的科考举子,后来也只有潘庭筠在官场稍谋得一官。而洪大容却将他们引为挚友,双方多次笔谈并在回国后多次进行书信往来,后人将其交往的书信辑为《日下题襟集》,为两国交往史上的一段佳话。正是通过与这些人的交流,两国文人、官员增进了互相的理解,加深了友谊,并促进了两国的学术以及文化的发展。

  陈昊 (天津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

【编辑:王诗尧】

热门节目

致那些年这些人

致那些年这些人

笺池斋有声互娱

诉衷情

诉衷情

笺池斋有声互娱

盼与她

盼与她

笺池斋有声互娱

豪门赌徒

豪门赌徒

笺池斋有声互娱

暑期娱乐指南(下)

暑期娱乐指南(下)

笺池斋有声互娱

暑期娱乐指南(上)

暑期娱乐指南(上)

笺池斋有声互娱

暑期出行指南(下)

暑期出行指南(下)

笺池斋有声互娱

暑期出行指南(上)

暑期出行指南(上)

笺池斋有声互娱

暑假觅食指南(下)

暑假觅食指南(下)

笺池斋有声互娱

暑假觅食指南(上)

暑假觅食指南(上)

笺池斋有声互娱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笺池斋有声互娱